[幕后制作]CGV揭密《情癫大圣》

(Eddy Wong) Special Effects Director / CEO
 

《情癫大圣》作为刘镇伟导演《西游记》10年后的一个终结，观众的评价虽然可能褒贬不一，但大都对戏中精彩的电脑特效留下深刻印像。今次与上两集最大不同之处，就是电影运用了大量的电脑特技，并配合大量全CG动画，为电影创造了一个华丽荒诞的世界。据电影公司表示，《情癫大圣》单单在电脑特效方面就耗资了2千万港元制作，并由万宽电脑艺术设计有限公司负责。万宽与英皇电影有限公司可用合作无间来形容，包括以往的《千机变》1、2集和《新警察故事》等；不过与刘镇伟导演合作却是第1次。刘镇伟素有无厘头老祖的称号，亦是香港电影界的一位鬼才，成名于80至90年代，过往曾执导多套叫好亦叫座的电影，包括《九二黑玫瑰对黑玫瑰》、《西游记》系列、《赌圣》、《天下无双》等。而今次刘与万宽合作，正好让他的荒诞意念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众所皆知，刘是一个非常严谨的导演，万宽与他合作期间可曾发生磨擦?万宽的CEO兼Special Effects Director的Eddy就表示，刘是一个要求很高的人，期间他们亦试过曾闹不快，并争持至面红耳热的地步，但是被此其实都只是希望可以出来有更好的效果；总括来说，他们是合作得相当愉快的。虽然万宽本身已经是本港一间极具经验的老牌CG制作公司，但对于今次应付电影《情癫大圣》，仍然视为一个颇大的挑战，除了因为戏中要处理大量全CG镜头外，大量天马行空的新尝试、高度的前期制作参与，包括一连串的角色造型及场景设计，都跟以往他们过去负责的电影不可相提并论。正如Eddy所说:「今次《情癫大圣》与以往的电影是有点不同，亦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一部。因为我们参与前期的工作会比较多，而且是公司有史以来牵涉到最大人力物力去制作的一部电影，今次工作差不多横跨我们公司所有员工。」至于制作时间方面，后期制作大概有8个月时间，但要是把前期计算在内，万宽总共花了一年半的时间去筹备及制作有关的CG效果，虽然如此，Eddy仍然认为今次时间是不足够的，因为他认为有很多CG镜头其实是可以做得更完美一点的。面对如此紧迫的时间及导演大量天马行空的要求，Eddy承认当时外界都会质疑他们是否可以完工，甚至认为他们是否有神经病。对此Eddy表示:「可以这样说，如果导演永远不肯去尝试新东西，我们的层次便可能只是停留在某一个阶段，但要是他肯应允的话，我们便会尽最大努力去做到最好，至于结果如何便只有天晓得。说真的，要是我说所有CG效果都是很满意的，肯定是骗你，不过我会觉得部份效果还是做得相当不错的。不过在过程中，我们是真的是有得益，除了是技术上得到进步外，还有其他方面。总括来说，今次制作《情癫大圣》是苦中带甜!」


由于《情癫大圣》需要动员万宽所有的员工的参与，以及公司一向重用年青人的政策，因此不少新入职的员工都获得机会直接面对导演及其他电影工作人员，这无疑是一个难得的经验。但对于一班平均年资只有一至两年的动画师来说，要直接面对导演之余，还要在其他人面前装得很有经验的样子，但心底里可能是一直在发抖的；到底他们如何应付及指使一班比他们更老练的工作人员去互相合作?入职只有两年多的Special Effects Producer阿聪表示，今次《情癫大圣》才是他入行以来所负责的第2套电影，他并有感而发 :「作为一个新人去面对如此大型的制作，我最初都会经常感到很旁徨，尤其是很多时我要直接面对导演，而刘镇伟又会问你好多问题，好像问我这个特技可以怎样去做，又或者问我可以提供什么的input(点子)给他。我只能够尽我最大努力去解答他的各种问题，以及尽量花多一点时间去找references(参考)给他看，要不是就找其他部门的同事徵询一下意见，我们是否可以提供导演以上的东西等。」而对于可以亲身接触导演刘镇伟，并要每天在他旁边共事，同样是入行只有1年半的动画师(Department of Creative)Angel坦白表示，她最初是真的感到胆怯的「导演差不多每天坐在你身旁看着你工作，肯定有点害怕吧。而且从事creative(创作)的空间无疑是很大，但是相对地我有时候都会感到空间真的太大了(笑)。特别是导演的脑筋真的转得很快，有时候我还未完成这部份，可能他已经想到了另外一个念头，我便要即时依他指使重新绘画另一样东西。而且很多时候他都会问你很多问题，好像他会问到有些CG效果是否真的可以实行的吗?而我由于新入行关系，很多事也不敢贸然应承他，说真的，我经常也为此感到头痛，不知如何是好。」虽然如此，但可以有机会参与如此大型的电影制作之余，还能够有份负责构思电影中的各种造型设计，都为Angel带来其在其他工作上不能找到的满足感。

制作流程专访
受访人物: 黄宏显(Eddy) Special Effects Director / CEO
张智聪(阿聪) Special Effects Producer


CGV:阿聪你入行了多久?
阿聪:两年多。


CGV:今次是你负责的第几部电影?
阿聪:第2套，上一部是《千机变2花都大战》，当时年资是半年。

CGV:可以简单一下介绍自己，及在电影中负责的工作?
聪:我是Special Effects Producer，在前期的时候我已经要开始要跟进有关工作，在实际拍摄期间，我亦需要在旁专门应付导演各式各类的问题。


Eddy:只要导演有任何疑难杂症，他不是找我就是找阿聪了。其实刘镇伟本身不会理会你是新人还是旧人，要是他觉得是你的问题，他不会给你情面并会即时骂你，因为他既然认为你是专业，你就应该可以达到他的要求。


CGV:阿聪，你是否经常受到导演的额外训话?
阿聪:那肯定是有吧，哈哈。


Eddy:我觉得刘镇伟其实是一个喜欢培训新人的导演，由于他做事一向都是比较严谨苛刻，很多新人面对他的时候肯定都会感到害怕的。但其实他是希望我们这班从事电脑动画的人员，对电影制作方面能够更加熟悉及真正做到与电影融合。



阿聪:是的，在实际拍摄的时候，导演都会传授很多电影知识给我们。好像有时候他会忽然跟你谈起，为什么他会这样去拍摄这场戏，又或者反问你是否应该这样去拍摄，其实他亦希望知道你对这一套电影有什么感觉。同时我觉得导演是很愿意教授别人的一个人，他不会吝惜他的东西，经常都会告诉我们很多他的经验之谈，当然他这么努力去教你，亦同样希望得到回报的，就是你要更努力去提供更多input(点子)给他，所以我们每天在拍摄之前都要花一番功夫去预备及熟读剧本。
(阿聪) Special Effects Producer



CGV:要你們去熟讀劇本?
阿聰:是的，因為他在現場隨時會問你有關的電影對白，好像他會問你，是否記得這句對白是什麼，又是否猜到它的含意，他是會無時無刻去challenge(挑戰)你的。


Eddy:所以我覺得今次的special effect(特效)跟以往比較，是相對地跟電影更加融合的。


阿聰:其實我會覺得劉鎮偉是一個要求很高的人，他在實際拍攝期間，亦有別其他導演。其他導演在現場一般都是徵詢你關於technical(技術)方面的問題，但劉是很不同的，他的問題是多得很，好像戲中一幕敘述阿Sa遭到謝霆鋒拋棄，而金剛棒變了一隻手去安慰她，雖然在拍攝之前，我們已經繪畫了storyboard，但在現場，導演仍然會問要是我們的話，會怎樣去拍那隻手的出現?他會很仔細地講解給我們聽，不同的拍法其實是會直接影響到出來的結果，甚至是演員的演繹方式。而且導演的問題是很深入的，例如他會問到那隻手應如何入鏡?他要拍多少次才足夠?那隻手在入鏡時應該是很溫柔還是怎樣?於是我們便提出了一些建議，再反問他覺得怎麼樣，而導演依著那些建議又會回應一些他的評語，如事者反覆來回幾次之後，如果發現是可行的話便會立即去嘗試，而我們對整場戲亦會變得很清晰。導演其實是希望知道我們除了在技術支援以外，還能否給予他再多一些東西去幫助他present(表達)這場戲。

CGV:是否試過遇到難於製作的鏡頭而不敢直接告訴導演?
阿聰:好像有一場於竹林的戲，導演本來希望在畫面上跌下很多的水珠，我們在現場視察過之後，一來發覺在拍攝上會有困難，二來亦覺得製作上是有難度的，於是我們會建議不如用樹葉去代替水珠吧，因為出來的效果其實是挺像的，而且製作上亦比較容易，導演在權衡過之後亦同意了我們的想法。我覺得跟隨現場拍攝的要點是，我們要很清楚導演希望這場戲表達的是什麼，他需要的是什麼，他希望達到什麼的效果，於是我們就provide(提供)什麼給他。雖然導演是非常高要求，但其實他亦是一個可以互相商量的人，好像有時候你可以給予到他一些新的point(點子) ，他會於鏡頭運用上幫助你，去令到出來的CG效果更精彩。


CGV:那你對今次電影有什麼感覺?
阿聰:感覺…好長。我們從第一天接到劇本開始繪畫storyboard，之後製作animatic，到拍攝，再到進行後期製作，時間真的過得是很長很長。而今次我們與以往有點不同是，在製作animatic的時候，由於公司同時亦安排了配音，因此animatic一出來，我們大致上已經能夠看見將會出來的效果是怎樣，同時亦有助我們怎去應付之後要面對的每一步。

CGV:今次你們有多少位同事去跟隨拍攝工作?
阿聰:4位。


CGV:你們是否亦要負責文戲部份?
阿聰:是的，因為很多時候CG未必一定是在動作場面才需要到，好像一些大型的場景，我們都會繪畫了很多的concept drawing，讓導演在事前可以想像到那場戲在實際拍攝時大概會是什麼樣。


CGV:類似南天門這種全CG的場面，你們在事前如何與導演溝通?
阿聰:我們在之前會做flow及animatic給他看。而由於導演的要求是要快而準，因此每一次當他有了新的comment(評語)又或者想到了新的點子，他都會要求你盡快給回他feedback(回應) 。因為有時候一兩個鏡頭的改動，可能會直接影響到之後的剪接。


CGV:當完成了拍攝的工作，最後亦是最重要的事來臨，你如何跟內部同事去溝通進行有關的後期製作?
阿聰:首先，我要很清楚究竟實際上有多少個鏡頭需要去做後期。由於我的經驗不多，所以我會盡自己最大努力，花多一點時間去提供最準確的information(資料)給負責後期的同事們，讓他們能夠準確地做到導演心目中的效果。








CGV:那你覺得身為一個producer最主要的東西是什麼?
阿聰:細心及盡責去負責每一個流程。


Eddy:其實阿聰的位置是非常重要的，而且壓力亦很大，因為一個人的出錯，是會引致整個團隊走向錯路，尤其是對於年資不太高的同事來說，它的心理壓力亦會加倍大增。


CGV:拍攝後，你們會如何分安排去present(報告)給導演看?
阿聰:在導演的角度，一拍攝完畢，他恨不得我們即時完成所有的CG特效，但我們當然知道這是一件沒可能的事。因此我們需要評估一下應該先給什麼導演看，什麼可以遲一點才拿給他，我們首先要逐步逐步有層次地去作present(報告)，好讓他對實際的CG製作先有一個基本認知及了解，才能使他明瞭到一些以為很容易的改動，實際可能是需要花上很多時間及心機的。而導演其實亦會諒解我們的製作流程，同時由於我們的feedback(回應)的頻率亦頗高，因此他其實都頗為清楚我們的進度。


CGV:你最深刻的是那一場?
阿聰:每一場都深刻，哈哈。真的要選會是電影初段孫悟空於天空中和蟲王打鬥那一場，因為那場戲其實我們是提供了很多input(點子)下去，才會有今天出來的效果。其實現在跟最初製作的animatic版本已經完全不同。而之所以會出現今天的版本，並非因為最初估計錯誤，反而是因為在實際拍攝後，我們發覺其實是可以develop(發揮)得更遠的，因此回來之後，我們與Eddy商討了很久，並且又再provide(提供)了更多的ideas(點子)給導演，興幸又得到他的接納，於是我們將新加入的點子再去做flow給導演看，以求可以令到最後的CG效果更加精彩。可以這樣說，其實這場戲是作了很多輪反覆的修改才能有今天的成果。






CGV:你覺得今次負責《情癲大聖》與上次《千機變2》有什麼不同?
阿聰:感覺完全不同，因為製作《千機變2》的時候，其實是比較偏向technical(技術)方面，在事前已經知道大概出來的東西會是什麼，心理已經有了底，而時間亦非常緊迫，創作性肯定沒有今次那麼大。好像孫悟空的那一場，其實劇本上只是簡單寫上了孫正在打架，至於是如何打法當時其實是沒有交代到的。在今次過程中，我是學會了很多東西，好像電影的節奏、timing(時機)的運用、drama(戲劇場面)的處理等等。好像當我們做了一段flow出來的時候，要是導演覺得不滿意，他並非一句不喜歡就要你重新修改便算，他會仔細解釋給你聽，某些部份的時間並不應是這樣處理的，而應該是什樣出來的效果才會來得好看。我覺得今次最大的得著是從導演身上學到很多電影的東西。

CGV:多謝Eddy及阿聰。